藏文化在衰落吗？——多吉才让的功课

临近傍晚，背靠大山南临大夏河的拉卜楞寺渐渐陷入一片暝色之中。喜金刚学院是这座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的格鲁派（黄教）寺院的五个密宗学院之一。1957年的一场大火曾经令其饱受灾难，至今那些粗糙而破败的木回廊依然没有完全得到维修。

11岁的多吉才让正是坐在回廊中一个人孤零零地完成他的功课，完全无视我们的镜头，虽然很显然羞涩的他早已意识到了旁观者的出现。直到多维记者试着靠近并排坐到他的旁边，多吉才让才一边低头做着一道数学题，一边回答我们的提问。

多吉才让就在附近上小学读四年级。对于这位小小年纪的孩子，除与内地小伙伴一样要学习各种科目外，更重要的是他要同时学习三门语言——汉语、藏语以及英语。对于一名汉族学生，汉语和英语已经令他们焦头烂额，更何况又多加一门本民族语言呢？哪怕它是母语。可以想见，这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克服的挑战。

就像3年前，中国国家媒体反思青海藏区玉树藏族自治州的双语教学。当时的报道担心将汉语直接与未来发展机会相连接会导致藏语地位的边缘化，就像曾经发生在法德边境的阿尔萨斯语的衰落一样。

报道引述一名藏族妈妈说道，“作为父母，我们不反对。但在家里，必须说藏语。现在，有自己语言和文字的少数民族很少。因此，我们藏族应当保护好这门语言，继续传承下去。但是看到现在的孩子们，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这点。”

而事实上，将近60多年前流亡印度的藏人宗教领袖达赖喇嘛及其追随者，以及西方世界的某些声音，也一直在指责中国政府正在动用包括强硬的政治手段以及歧视性教育来削弱乃至摧毁藏人的民族文化。

曾经主导中共涉藏事务的原统战部常务副部长朱维群也在2011年的公开场合反驳说，西藏文化正处于历史上最好时期。“藏语文得到很好的保护使用，根据国家法律，西藏各级政府部门的各种政策法规文件、各种公共场所的标牌和广播电视、报刊杂志等均使用藏汉两种语言文字，西藏大中小学全面推行双语教育，藏语言文字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包括电子计算机中都得到广泛应用并实现规范化、标准化。”

生性腼腆、普通话带有浓重甘南方言味的多吉才让对多维记者称，功课并不辛苦，“我不累”。他仔细地又重新读了一边数学课本上的藏语题说，用手指比划测算了一阵后重重地在练习册上写下一行数字。然后，他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英语练习本说道，“我要写英语作业了”。

多维记者帮他捡起刚刚滑落在地上的课本。我们无法预料今天多吉才让学到的一切能否让他在未来走得更远，也无法体会到当他在学习汉语和藏语时是持有一种怎样的心态，是否会有差异。就像世界上其他不用语言民族的交往一样，一种共同语言的存在有其必要性，历史总是沿着它固有的逻辑前进，“保留地方式”并不会真正拯救藏文化，全球化的残酷洗礼无可避免。

大约，活跃在西方世界多年的达赖喇嘛本人也会深有体悟，所以他才明智地用西方听不懂的方式去与他们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