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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认识的朋友:四喜和越南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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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

四喜是我给孟加拉小伙起的中文名字。Zahid 的音译,他是我在加拿大所交的第一个朋友。

我们从老太家逃亡出来合租一个公寓,每天朝夕相处,大概互相之间对彼此的劣根性都有深刻的见教,所以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比好朋友远,又比一般朋友近,可能是“非我族类”的原因吧,各自都异心必存,同病相怜又互不相干。

四喜是他们国家的高干子第,父亲是中央领导,可惜英年早逝,母亲一个人带大他们姐弟两,在英国伦敦住了几年后,家人都回了本国,他独自移民加拿大,所以肩付着把母亲和姐姐的一家担保来加拿大的历史任务。

由于谢顶,只比我大一岁的他看上去象个中年人,比他的实际岁数老成多了,五短的身材,头上没毛,身上却是毛多。当时的他,在pizza hut打工,同时还在某公司做义工,同是新移民,没有车,醒得比太阳早,睡得比月亮晚,只在周末的厨房难得一见,每次看见他,黑黑的眼圈越来越深,配上毛 绒绒的短胳膊短腿,总觉得他越来越象一只累坏了的熊猫,忙着趁周末打打牙祭。

四喜是很幽默的。平时大家都忙着那份来之不易的累脖,没工夫咸扯淡,所以我和老公之间的火拼基本上多发生在周末。从舌剑唇枪到河东狮吼,好在四喜听不懂,尽管不知道我们在吵什么。

但从那位中国妇女气势汹汹的架势和那位中国丈夫气急败坏的表情上不难判断谁是蛮不讲理的一方,他便会在我们吵架的间隙插进来,煞有介事地接过我老公的一句中文,对我点点头说,“Yah,what he said is right”。 此时,我和老公都会为照顾“国际影响”而握手言和,或同时满怀歉意地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避免了很多“世纪大战”的爆发。

四喜是穆斯林,很虔诚,每天要祷告好几次,除了不吃猪肉外,其余的肉一定是在专卖清真肉类的店里买来,我吃过他的清真肉,味道与普通的肉没有什么区 别。他多半的食物都是西式三明治,可能因为在英国呆过几年的缘故吧,很懂得尊重不同文化,从未对我的猪肉有过任何微辞,对种族歧视比我敏感,如果我们共同遇到了一群白人,他会告诉我他们中间谁是racist。

不久,在朋友的帮助下,四喜得到了一份Bank of Montreal的工作。他辞退了pizza hut,一心一意地扑在这份工作上,每天从密西沙加坐公交去downtown上班,几年如一日,因为这是一份office job ,所以每天上班前他都西装革履,再喷上浓浓的香水。合住的几年,我不用抬眼看,只要闻味道,就知道进门的是谁。

四喜还很会搞中国人的那套人际关系呐,说通俗一点就是拍马屁。他隆重请过的客人就是给他介绍了这份工作的朋友;过农历中国年的时候,他送礼给他的 supervisor,一个中国女人;虽然平时很拮据,可送礼舍得花钱。看来,加拿大的衙门能否经受得起东方诸国腐化的考验,还得看情况呢。

四喜,是我所遇到的印度裔人群中,最“勤劳,勇敢,贫穷,善良”的了。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他的母亲和姐姐的一家,终于被他担保成功,顺利地来到加拿大。他的婚姻大事,也在他母亲的操持下,圆满完成。

我们合住了两年,这是在加拿大最辛苦的头两年,生活因工作的不稳而动荡,住处也因为new baby的来临又换了一次,四喜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互相照顾着,学习着,也积累着,在人生经验上,也在各自的财富上,基本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

越南阿姨

越南阿姨是继四喜之后,同我们合住的人中给我印象较深的一位。她的名字我已忘记,只记得我们让儿子管她叫越南阿姨,所以在此文中我也随儿子叫她越南阿姨吧。

越南阿姨是由社工领着来我家的。因为她不太会说英文,刚从越南来加拿大还不到两个月。她是从新婚丈夫的身边逃出来的,原因是受到丈夫和婆婆的虐待。 社工将她安顿了一下就离开了,因为没有英文,我们沟通起来很费劲。连猜带比划,加上她在ESL学的三句半,总算对她的故事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来加拿大前,她开了一个不大的渔需店,每天都能挣很多钱。朋友一起去包场唱卡拉OK,开生日宴会是经常的事,看来七八年前的越南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初 期。后来,为了出国,她卖了店,离开了初恋的男友,嫁到了加拿大的Barrie。丈夫是越裔电脑软件工程师,在Barrie买的房子。在国内自挣自花惯了的她没有意识到在加拿大挣钱和攒钱的不易,和勤俭持家惯了的婆婆之间每天都在磕磕碰碰。久而久之,战争升级,她要离婚,婆婆坚决不同意,丈夫请她饱尝一顿老拳,把她反锁在家里。她养好了伤回到刚来时报名上课的ESL班,对老师讲了她的痛苦遭遇,老师便报告了某保护妇女的组织,将她转移保护起来。她先由 Barrie被转移到Toronto,再由Toronto 到了Mississauga,估计她的倒霉丈夫再想找到她也难了。

说实话,我很佩服她,她一没文化,二没英文,三没我年龄大,又没有经济来源,却敢作敢为,敢打敢闯,我自愧不如。好在这是加拿大,比越共对自己的人民可要好多了,专门有社工带着她去申请了救济金,为她找好房东,发给她食品券等等。我那时已经有了一辆车,就带着她去food bank拿她的食品。回来后摊了一地,她根本吃不完,就带着我一起瓜分,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是用来救济穷人的,可我是谁呢?我不也是穷人吗?只不过 是一个有一份累脖工的穷人而已。

越南阿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喜欢在厨房里做吃的。 做出各种各样的越南河粉,这可便宜了我儿子,因为好吃的“面面”,他和越南阿姨的感情日益加深。

有一天,儿子神色紧张地跑进房间来向我报告,“妈妈!有一 个越南在下面!”我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便转过身,问他:“宝贝你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什么越南?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儿子见我听不懂 他,就来不及地把我往外拽。我抱着儿子下楼来,才发现越南阿姨身边站着一个越南小伙,因为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所以对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越 南阿姨用英语说:“This is my new friend”。原来儿子所说的“越南”指的是她的这个“new friend”,看来儿子对中文的感觉还可以,类推总结得不错,越南阿姨旁边站着的一个异性,可不就是越南嘛!后来儿子吃面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越南经 常来接越南阿姨出去,个把月以后,越南阿姨高兴地告诉我她不用再吃救济啦,因为越南已经帮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她租了一个一室的公寓,不久越南阿姨就搬走 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每当我给儿子睡前讲故事说到“从此,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越南和越南阿姨的样子,多希望故事的结尾是“从此,越南和越南阿姨过着幸福的生活”。可生活却不象故事那么简单。

大约半年之后的某一天,我们全家在中国超市买菜,与越南阿姨不期而遇,短暂的惊喜和问候之后才发现她身后原本属于越南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白人小伙,而越南阿姨的英语水平也今非昔比,她介绍说“This is my boyfriend,he is my supervisor at my working place,his name is……”

买完菜,回家的路上,老公边开车边啧啧称赞越南阿姨,“厉害,厉害,越南女人比中国女人厉害多了!佩服,佩服!”不知他到底是褒还是贬。可从此以后,越南阿姨却变成了一个特别的人物,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Mahu)

选自Mahu的博客“信手拈来”:
http://blog.51.ca/u-43262/2007/01/2...9b%9b%e5%96%9c/
http://blog.51.ca/u-43262/?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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