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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手记:加拿大不就是我的天涯海角吗

加拿大幅员辽阔,领土面积九百九十八万平方公里,是全世界疆域第二大的国家。按照达总的理论,凡是带“最”字的都是旅游者感兴趣的地方。加拿大东西南北四个极点,最东点在纽芬兰省,最西点在西北的育空区,最北点在北极地区的努纳武特,只有最南端极点“霹雳角”在安大略省,其他那三个都遥不可及。达总培训导游时曾经测试了一下,许多导游都以为尼亚加拉瀑布附近是加拿大最南端,根本不知道霹雳角在哪里。

安省的加拿大之最

“霹雳角”是中文翻译中比较流行的一个,取Pelee之谐音,其法文本意是荒芜、光秃的意思,和霹雳没有任何关系。据说当年的法国探险家们看到霹雳角东边没有植被,只是光秃秃的岩石,因此如此命名该地。霹雳角国家公园(Point Pelee National Park)在安大略省西南部,离温莎市大约五十公里,是加拿大最南端的、最小的、也是最具特殊性的公园。公园位于北纬四十二度,和罗马、沈阳差不多。

霹雳角公园只有二十平方公里,和绝大多数加拿大国家公园相比较,面积显得微乎其微。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巧玲珑的霹雳角公园涵盖了森林,沼泽,农地和湖岸四种地貌,能够看到大量动物诸如浣熊,松鼠,黄鼠狼,貂,蛇的身影,也是上百种鸟类包括啄木鸟,燕子,猫头鹰,黄莺,湖鸥,乌鸦,白头翁,红眼雀,布谷鸟等的栖息地。

这里年平均温度大约摄氏八度,因为大湖缓和了最高气温和最低气温之间的温差,使得这一区域有着加拿大最多的物种,有超过七十种树,廿七种爬虫类,二十种两栖类,五十种蜘蛛和昆虫。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每年春秋两季,这里都是成千上万的候鸟南北迁徙的必经之地,被称为“鸟儿建起的公园”。

每年秋季“帝王蝴蝶”回迁也要经过这里,这更增加了霹雳角的知名度。小小的公园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居然将近四十万。达总每年都有来自国内高校等的公务团考察温莎大学,温莎小城里除了大学和赌场就没啥看点了,于是霹雳角几乎成为温莎的必去景点。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唐也因此多次造访。

公园的历史还挺久远,早在公元六百年左右,也就是中国唐代初年,霹雳角这片沼泽地已经有了人类活动,考古发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十九世纪初,曾有大约一百多名印第安人在此居住生活。他们捕鱼打猎,兼种玉米小麦,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一八七一年加拿大建国后进行首次人口普查,其记录里已经没有关于印第安人的记载了,不知道原先居住在那里的印第安人去了哪里。一八九二年,加拿大联邦政府给予当地占住者正式定居权,霹雳角半岛逐渐繁荣起来,随着人口增加,附近的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大规模的伐木更是雪上加霜,当地甚至已经很难见到野鹿的踪影。

十九世纪末,自然学家桑德斯(W.E.Saunders)在霹雳角附近的沼泽地打猎野鸭时,注意到这里有许多迁徙的候鸟,这一发现引起他本人和其他鸟类研究者的浓厚兴趣。这些志同道合的学者们成立了大湖鸟类学俱乐部,集中研究候鸟迁徙,在他们的大力推动下,霹雳角国家公园于一九一八年正式建立。成为加拿大第九个国家公园。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政府有计划地征购当地居民土地,半岛上的私人地产开始大幅减少,从近三百户减少到几十户。一九七二年后,政府进一步采取新措施,保护这一区域内的自然资源和野生动植物的生态环境。

远方的客人

五月正是群鸟迁徙的日子,老唐带的团来自中科院,大都是研究动植物的专家学者,一致要求整个下午用来参观霹雳角公园。进园需要购票,温莎大学负责接待的华人教授是老唐的山东老乡,有个什么会员卡之类的,整个团组都得以免票参观,达总肯定会高兴省了不少银子。甫进公园是一个不大的展室,团员英文都不错,看懂展板毫无困难,连动植物名称的拉丁文都看得懂。

从展室到公园的核心部分大约五华里,每隔二十分钟就有免费公园车循环载客,大家都上车前往。老唐决定不坐车,跑步进去。树林很密,风一吹过片片新叶沙沙作响,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鸟儿欢快地叫着。沿路靠水一边堆着许多大石块,用来减缓湖水波浪对土岸的侵蚀,工程量不小,明显地不是一日之功。沿途竖立着许多警示牌,禁止游人下水,毕竟这是伊利湖,水流复杂,暗流涌动,已经多次有人丧命湖水。

跑了十几分钟,老唐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树木嘎然而止,眼前是一条窄窄长长的沙滩,呈锐角一直向前延伸到清澈的湖水之中,把湖水分成两侧,一边湖水风平浪静,另一边波涛荡漾,十分不同。这个锐角沙滩的长度和宽度经常变化,甚至一天之内都不尽相同。

从公园的介绍资料看,建园近百年来,沙滩越来越短,虽然缩短的速度很慢,但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会慢慢消失。这如同老唐常去的尼亚加拉瀑布一样,滴水穿石,每年都会向南退却两公分多。其实严格说来,这个沙滩尖角只能算加国陆地领土的最南端,而不是加拿大总领土的天涯海角。因为再往南的湖里有两个小岛属于加拿大,大些的叫霹雳岛,小的叫中间岛,那才是加拿大领土的最南端,和伊利湖上美国边境只有咫尺之遥。

曲径通幽

为了更好地欣赏公园景色,回程大家都没有坐车。公园里有近三华里的木制步栈道,部分固定在地上,部分浮动于水面,七折八拐,颇有曲径通幽之妙。步道上有两个高大的观景台,可以登高望远。步道两边都是沼泽生态,夏天时一定满是荷花芦苇。从公园管理处拿到的资料看,过去百年已经记录到三百四十七种鸟类,其中近百种会在霹雳角筑巢生蛋,还有大约五十种鸟类在此处过冬。

当然,最壮观的还是每年秋天的那几天特定的日子,数万只南迁的美洲王蝶会在霹雳角歇息,然后开始飞跃辽阔的伊利湖,到达三千余公里之外的墨西哥中部山区。教授们都说下次再来一定要选九月份,就可以亲眼观测王蝶南迁的盛况。

站在观景台上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新绿,金色夕阳给公园涂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近处波光粼粼,远则水天一色。老唐想起年轻时骑车环绕山东,曾去过山东半岛最尖端的成山头,那里是黄海渤海的分界,有胡耀邦题写的“天尽头”石碑。当时还颇小资调地感慨了一番,好像到了天涯海角一般,其实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霹雳角也算是加拿大的天涯海角了,可老唐丝毫没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反而觉得湖阔天空,万物天地竞自由的舒畅。

北美本来就是新大陆,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寻找更适合自己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尤其像老唐这种大陆移民本来就是自我放逐,远离家乡的“天朝弃民”,自然没有多少怨天忧人的成分。

看着霹雳角周围一望无际的湖水,老唐油然想起千年前被贬海南的苏轼,那个时代的海南岛才是真正的天涯海角呀!当时苏轼已经六十二岁,两位妻子均已离世,跟随他的红颜知己王朝云也病死惠州。这是怎样的凄苦境遇,一个花甲老人又能如何应对?但他一如既往,豪迈如初,依然超然处世。在被放逐的四年间,他不仅教导当地百姓中原先进的农桑技术,还著述颇丰,写了百余首诗词,百余篇文章,全然不见颓废郁闷之态,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气度!很值得老唐这种悲观主义者膜拜学习。

其实转念想想,身处天涯海角之时,身后必为稳固之地,而眼前更是辽阔海天,一味抑郁抱怨绝非明智之举,应该积极面对,沉着应付。自己当年硕士毕业尚未盈月,提只旧箱子来到枫叶国,人生地疏,举目无亲,浑浑噩噩地转眼就是二十多年。反正本来就是一无所有,混下来算是赚了,混不下来也不亏,伟大导师早就说过“无产者失去的只有锁链,他们获得的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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