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波：华人要“抱作一团”，对不对？

贺珀励在大多伦多的市长选举中的败北，引发了多伦多几家中文网络的空前大论战。在许多人看来，输的似乎不单纯是贺珀励这位白人老太太，还要包括力挺贺老太太的多伦多的华人社团：我们这些华人社团，怎么就没有“抱作一团”呢？例如，在加国无忧网的论坛里，就有人痛心疾首地写道：“为什么就不能团结起来投贺珀励一票？这是显示华人力量的绝好机会！”“ 海外华人，没救了！！！”

这种“抱作一团”的想法，也正是选举投票前，多伦多的许多社团领袖们所呼吁的。一位华人协会的会长及就在网上发出了如下呐喊：“我们可以创造历史！多伦多的市选投票率不高，在三足鼎立的情况下，有10万张票就可以赢，而光我们华人就有10万多张。如果我们都出来投Barbara Hall一票的话，我们就无疑地创造了历史。”

针对这一观点，萧雨的《华人社团的拙劣表现令Babara Hall惨败》一文已从多个角度予以了有力的反驳，本文就不在赘述了。笔者在此只想从逻辑推理上再补充一点：如果可以这样来“创造历史”的话，那么加拿大就不是现在的多元文化的社会，而成了一堆疯狂的、个个都想当龙头老大的帮派群体。既然华裔可以组成华裔帮，“抱作一团”地来选举符合华裔利益的帮主，那么，英裔可不可以组成英裔帮？德裔可不可以也组成德裔帮？要知道，他们都比华裔的人数更多，“抱作一团”可以抱得更大。这使我进而联想到了奥威尔的《动物庄园》：是不是哪一个帮派最厉害，就是动物庄园中的猪？（在这篇小说里，猪主宰着动物庄园的命运。）

“抱作一团”的这种观点，与民主自由的多元文化的理念是多么地不相称！事实上，无论是美国的民族大熔炉，还是加拿大的多元文化，其核心都源于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个人主义的鲜明特点是：个人价值至高无上，强调自我支配和自我控制，反对任何外在因素，如权威、宗教、家族以及其它外在力量来干涉个人自由和发展。许多中国大陆移民从小在中国所灌输的所谓集体主义精神，与这种个人主义的理念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所强调的是为了集体的利益必须牺牲个人的诉求，后者则是个人意志高于一切。关于个人主义的深入分析显然不是本文讨论范畴。本文作者在此只是想指出：作为移民到了加拿大并且已经入籍成为了加拿大的选民，我们就要认同这里的文化，不能用一种在中国大陆所习惯了的集体主义的精神（就这次选举而言，其表现为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精神），来左右每个选民的个性化的自由选择。

这里特别值得指出的是，这次华人社团号召华人选民参选以溶入主流社会，我认为这种努力是非常可嘉的。笔者反对“抱作一团”，丝毫也不意味着本人反对华人社团鼓励大家参选这件事情的本身。因为，认同某位竞选者的观点，并说服旁人去选他/她，这是一回事；但是，鼓动我们一起都选某一个人，并认为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自身的“价值”，这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抱作一团”式的选举，其的目的只是为了体现选举者作为集团的自身价值，而不是出于对选举对象的观点的认同：这当然有悖于民主选举的内涵。

在某种意义来说上来说，贺珀励的败北是一件幸事：这至少说明华裔选民们作为整体还是清醒的，没有被人鼓动而“抱作一团”。

（赵平波2003年11月13日于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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