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站：政治话术 神秘的“其他事项”

6月末中国政坛新一轮人事大调整吸足了眼球。实际在6月28日中共政治局举行会议后，就有观察人士认为有可能会出现新一波人事大调整。原因有二，其一十八届六中全会和北戴河会议临近，惯例官场会进行一波调整。其二在当天政治局会议中有“会议还研究了其他事项”，也是佐证。

观察中国政治，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观察中国的政治语汇。一方面中国仍然是一个不甚透明的政治环境，很多事情遮遮掩掩。另一方面中国也并非朝鲜那种完全的封闭体系，很多信息和信号也需要向外界透露，因此解读“政治话术”——一种政治上的语言艺术，就成为了海外观察家必备的一项“技能”。

神秘的“其他事项”

就以本次政治局会议为例，在本次中央政治局会议的通稿文末显示，“会议还研究了其他事项”。近年来历次中央政治局会议公开报道中，“其他事项”常见于文末。那么“其他事项”通常都包括什么呢？

其实“其他事项”透露出的，通常是政治局会议所讨论的包括重要的人事安排，提拔谁、处分谁等。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中，政策方面的内容，通常是不会很隐晦的直接传达给民众。但是人事任免这一类敏感的事务，则不会第一时间在公开报道中传达，而是要先在政治局讨论通过，经过党内传达后对外公布。这次28日的政治局会议，29日人事任命已经对外公开，相较此前已经颇为快速。

此外再有一个典型案例，是2013年6月，当月22日至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专门会议，会议持续4天，较为罕见。会上，习近平要求政治局委员进行“善意的、实事求是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习近平在此次会议的讲话“中央政治局的同志要带头自觉维护中央权威”被广为传播。据官媒报导，习近平在讲话中称，这次政治局会议“在严肃而和谐的氛围中吐露了心声、碰撞了思想、讨论了问题、交流了观点”。外界解读习近平的要求不会无的放矢，表明了中共政治局委员存在四大问题：未同中央齐心、未守党纪、未执行集体决定、未请示报告。

对此香港《明报》刊文解读认为，其显示了会上曾有过激动的抱怨（吐露了心声）、激烈的争吵（碰撞了思想）和对时局不同的看法（交流了观点）。

这一类解读虽然一直没有被官方证实，但是结合后来政坛的变化，外界多相信这个解读的正确性，也是近年来比较显著的解读“政治话术”的案例。

从政治词汇看毛林失和

“政治话术”的解读不只是今天政坛才独有，是中共一直以来的一个特点。

再举一案例，在文革10年中，毛泽东的意志透过《人民日报》的文字和版面，传达至全国各界。《人民日报》的元旦头版和社论，是总结过去一年形势、部署新一年任务的宣言书。解读这套话语系统，便是探索文革脉络的入口。

1967年的元旦，文革的暴雨已经袭来。元旦头版上，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红卫兵的毛身着绿色军服，头顶红星军帽，望向远方。1967年8月20日《人民日报》社论《毛主席和群众在一起》完整提出的“四个伟大”——“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配以标题字号的“毛主席万岁！”用红色框贴于右上角。此后直至1970年的元旦头版，巨幅毛泽东像、“四个伟大”和“毛主席万岁！”都是固定搭配。而“四个伟大”，正是林彪的“创造”。

1971年的元旦头版上，林所发明、连续四年出现的“四个伟大”消失，懂得解读中共“话术”的人开始猜测毛泽东和林彪之间是否有嫌隙，当年9月13日，林彪外逃，死于空难。

外交上的“语言体系”

此外，不只是内政上，外交领域中国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套“语言体系”。

曾有人对于中国外交中所说的“伙伴”、“合作”、“战略”等词汇做出总结解读。

什么叫“伙伴”。在中国的外交词典里，“伙伴”是指可以互相信任，遵守“求同存异”原则。翻译一下就是，你爱怎样是你的事，我爱怎样也是我的事，我保证不在背后搞你，也相信你不会在背后阴我，要搞咱就在明面上公开地搞。上面那个列表里，跟中国连伙伴都不是的国家只有一个——日本。

其次，什么是“合作”。一般来说，单独出现的合作专指经济方面的合作，也就是在商言商，咱们之间，只谈生意，合作前面的词缀越多，说明展开合作的经济领域越广，比如“全面合作”、“深层次合作”，都只是个范围问题。

最后，什么是“战略”。战略是一个国家如何看待当前这个世界，并分配经济、军事、安全方面的利益，说白了就是利益分配。

领导人创设自己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

可以说，今天中国政治人物的语汇的个性化在衰减。从毛“我的一张大字报”、邓“摸着石头过河”这样天马行空不受束缚的语言，到后来者的中规中矩，差别很明显。翻看他们的个人文集更可直接感受。个中原因，与政治人物强势程度有关。威权的变化往往出在代际交替。今天政治词语更多的是要看是否符合正统，即使求变，也是委婉表达，力避波澜。

务实和平淡正成为今天中共政治词汇中的核心，尽量抹去个人风格，消除过于理想化和阶级性的政治词汇，用更加符合现代社会风格的如“公平”、“正义”甚至更亲民的“中国梦”、“正能量”来传达。

总结而言，中国政治语汇与其他国家比较，“大词”明显要多，如“以……为纲”、“压倒一切”、“基本原则”，其他国家更多是政策性、针对性的语汇。可以看到，各代领导人皆致力于创设自己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从毛泽东主义到邓小平理论到江泽民三个代表再到胡锦涛科学发展观，因此分析中国政治语汇，一个关键是把握意识形态在其中的核心角色。